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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质问市委秘书长(1/2)

南京市委秘书长王占伟满脸阴沉的走进人群中间,他看了看停在一边的挖掘机,在了解了情况以后,低先是声骂了副秘书长陈金华和浦口区党委书记南玉龙一声,然后转向另一边,对夏言道:“你是谁?为什么要阻拦市委的搜救工作?”

“我没有在阻拦任何搜救工作,我只是在阻止一场草菅人命的浩劫!”夏言怡然不惧的说,“至于我是谁,我是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重大项目稽察特派员办公室稽察一处副处长,也是这一次国务院事故联合调查小组的成员,夏言。”

夏言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莫不变了颜色,虽然夏言此前和陈金华的对话就已经够震撼人心的了,但是现在面对一个副省级城市的市委常委,正厅级的高官,居然还敢这样不留任何情面的批驳,说政府是在草菅人命。当然最重要的是,大家都没有想到,一个敢于拦在副省级城市的市委副秘书长和区党委书记面前的人,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

虽说在此之前,大家也因为夏言的年轻而产生过怀疑,但当事实真的出现在面前时,所有人却依然有种置身于梦境当中的感觉。

而对于陈金华和南玉龙来说,他们则是为自己先前的行为而感到羞愧,要知道,按照党国现行的行政级别来算,他们怎么算也都是凌驾在夏言之上的领导级人物才是,可就在刚才,情况却完全颠倒了过来。

不过王占伟此刻却并没有时间去追究自己属下丢脸的问题,他看了一眼夏言的胸牌说:“我不记得市政府有给厅级以下干部发放过这种胸牌,至于你是通过什么手段拿到的胸牌,现在搜救工作紧急,我也没空料理你,所以现在请你立刻让开道路,让搜救工作得以顺利进行下去,而你的问题,我们事后再处理!”

作为市委常委,王占伟多少还是有些官威的,所以他话音才落,人群就下意识的有了一些松动的迹象,不过夏言却仍然如同脚底生根了一般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眼见夏言如此,王占伟当时就怒了,他指着夏言大声道:“夏言,你不过就是一个副处长,而我位列南京市市委常委,是正厅级干部,作为党国行政序列的一份子,难道你要违抗上级领导下达的命令吗?在你眼里还有没有一点组织纪律性?”

夏言说:“对不起,王秘书长,我们不是一个行政单位,你没有命令我的权力。而且就算我们是一个行政单位,如果你的命令是草菅人命,我同样也有拒绝的权力。”

无视上级领导官员的存在,敢于对上级官员的错误命令说不,这样只在戏剧和电视中出现的场面真实再现,顿时让每一个人都热血沸腾,恍惚中,大家仿佛又回到了许久不见的那个年代,人们在一位领袖的带领下,去捍卫自己的权力。

王占伟看着那些本来稍有退意的人们在夏言一句‘拒绝命令’的话语以后,又紧密的围拢在了一起,顿时有些恼羞成怒道:“夏言,我现在代表党代表国家,我要开除你的党籍开除你的公职!”

对此,夏言冷冷一笑:“王秘书长,你好像搞错了,虽然你的行政级别比我高,但你并不是我的直属领导,而且就算你是我的直属领导,你也仍然没有权力代表党和国家,更没有权力开除我的党籍和公职。好吧,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不是公职人员又怎么样?就算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我也有权力管理国家的一切,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上白纸黑字明确规定的条文!”

夏言的话语字字在理,句句珠玑,直驳得王占伟脸上无光,这位堂堂副省级城市的市委秘书长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待遇?

当即就被气得七窍生烟,不过常年的衙门生活早锻炼出了他一颗坚韧的心理,所以他强忍住了自己要发飙的冲动,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对夏言道:“夏言同志,我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给广大的老百姓一个满意的交待,那么市委市政府的指示,何尝又不是如此呢?

你要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是搜救工作的黄金时间,怎么能被随意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争执上呢?

你也是公家公职人员,党旗下的优秀儿女,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我当然明白现在是搜救工作的黄金时间,我也知道现在每过一分钟,都有可能流失掉一条宝贵的生命。”

夏言的前面一句话,让王占伟心头一喜,不过随后紧跟着的下一句话,却又把王占伟的心情给打进了冰窟窿里,夏言说:“所以,还请王秘书长尽快赶往事故现场指挥搜救工作,勇于处理和公布事故的搜救情况,而不是想着怎么样让挖掘机和切割机进入现场,掩埋车头,毁灭证据。”

夏言的话才说完,身旁的老百姓们也你一嘴我一嘴的附和着:“请王秘书长尽快赶往事故现场指挥搜救工作!”

王占伟被气得咬牙切齿,他现在很想立即动用暴力手段来驱逐夏言还有这些不知哪里来的屁民们,但是政治智商不低的他更明白,一旦他下达了这个命令,那么他往后的政治生命,恐怕就只能在人大和政协这种养老机关内度过了。

此时此刻,王占伟突然发现自己尴尬的处在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上,前面是夏言带领下的几百义愤填膺的群众,让自己还有那些挖掘机都前进不得;而后退也不可能,虽说自己没有直接参与高铁项目的建设,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自己这个市委常委,总还是第一责任人的。

想到这里,王占伟恨恨的看了夏言一眼,在他看来,如果没有夏言的出现,那些挖掘机和切割机等设备就能顺利的进入现场,然后就像半年前的甬温线动车事故的善后工作一样,把车头车身就地一埋,再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说一句“信不信由你”,事情就基本可以告一段落了,可是现在……

在如是的想法下,王占伟看着夏言的眼神都带着火的,这位秘书长恨不得把夏言扒皮抽筋,把其他所有聚集起来的屁民们,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部拉去枪毙。

从王占伟的眼神中,受到和珅熏陶的夏言不难猜出对方的想法,于是道:“王秘书长,不是我和老百姓在挡你的路,而是你自己在挡你自己的路。”

夏言说的一点没错,如果王占伟真的是心急如焚的想要救援的话,老百姓们又不是一群心理变态的邪恶团体,怎么会拦在他的面前?并且不仅不会拦在他前面,反而会像昨天晚上一样,大家你一手我一脚的帮忙出力,共同完成救援。但王占伟显然选择的是另外一条道路,他为了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甘愿为别人打冲锋,他不想将事故情况扩大,他只希望事故停留在一个很小的阶段上,利用挖掘机和切割机掩盖掉一切事故的真相。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很傻很弱智,但通过一些上级之间的一些利益交换,却可以保住自己目前的位置。

因为他害怕承担责任,所以就只能掩盖真相;又因为老百姓和遇难者家属们希望知道真相,所以就必然要拦在那些想掩盖真相的人的前面。

逻辑就是这么简单,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人都应该能想的明白,但是王占伟此刻已经怒火攻心,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就只能是一个无解的方程式了。

夏言显然也明白在这个时候,对王占伟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所以他叹息一声,然后道:“好吧,王秘书长,我不想耽误搜救工作,我也不想有任何遇难者因为我而失去宝贵的生命,所以我愿意退一步。王秘书长,你说你调挖掘机和切割机进入事故现场,是为了更好的实施搜救工作,也是南京市委市政府的决议,那么,能把搜救工作的具体内容,也就是你准备如何用挖掘机进行搜救工作,和我还有我身后的老百姓们说一下吗?”

面对夏言的突然让步,王占伟虽然有些讶异,但那副没用的官老爷脾气依旧,不屑道:“对不起,市委市政府的决议没用告知你们的义务,你现在让开,我还可以不追究你干扰事故救援的责任。”

给你三分薄面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老大了?

夏言在心中冷笑一声,不过表面上依旧道:“政府还是人民的政府吗?为什么人民连了解政府决议的权力都没有了?好吧,这个问题可以先放在一边不谈,那我再退一步,我想王秘书长你应该就是这次事故的总负责了吧?那么,关于此次事故到目前为止的伤亡情况,还有遇难者名单,总可以公布一下吧?我相信在这里的老百姓,还有那些遇难者家属,都希望了解到的情况。”

王占伟以为夏言是在头脑发热以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现在准备给自己找台阶下了,所以更加傲气道:“对不起,无可奉告。”

在王占伟看来,只要自己继续强硬下去,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夏言就自然而然的会灰溜溜的退下去了。然而他却忘记了,如果夏言真的会那么容易服软,又怎么会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做这样聚众拦路的决绝事情呢?

而面对王占伟的这种官老爷的脑残通病,夏言只能摇头叹息道:“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只好说我所了解到的情况了。”

听到夏言这句话,王占伟愣了愣神,不过还没来得及反应,夏言就接着说道:“乡亲们,我是发改委稽察办的副处长,是对事故有调查权的,而我所了解到的情况是,目前一共救出了七十多名伤员,其中重伤三十多人,而已经证实死亡的目前有六十多人,不过还有近两百人被困在毁坏严重的车厢内,所以死亡和受伤人数肯定还会继续增加。

至于在昨晚没有等待救援就自己徒步走回南京的旅客,初步估算大概在一百多人左右的样子。

而事故的原因,则是列车上的一些仪器以次充好,造成调度台出现了信号丢失的现象……”

夏言的话说到这里,那边王占伟就再也忍不住的大喊了一声‘住嘴’,然后对着夏言咆哮道:“你这是胡说,造谣,事故的搜救情况根本就不是你说的这个样子!”

“哦?是吗?”夏言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占伟说,“那么不知道王秘书长所了解到的情况,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呵!夏言同志,亏你也是党国的公职人员,难道你不知道市委市政府有着自己的安排,会在适当的时候公布数据的吗?你现在这么问,以为这是小孩子的过家家游戏吗?”王占伟回答说。

听到王占伟的回答,夏言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旁边的一位香港记者就抢先道:“王秘书长您好,我是香港凤凰新媒体的记者,我想请问王秘书长政府认为适当的时候会是什么时候呢?还有这位夏言夏处长所说的情况又是否属实呢?”

王占伟说:“适当的时候是在政府搜救工作告一段落,数据已经完全统计清楚的时候,大概中午或者下午,铁道部就应该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告知大家事情的真相了。至于这个夏言的话,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个人已经被开除出公务员队伍了,所以他的话绝不具有任何事实意义。”

王占伟的话音才落,那位香港记者就把握机会,接着追问道:“王秘书长说夏言处长已经被开除公务员队伍,所以他的话才不具有事实意义,难道说在你们大陆,事实只能被掌握在政府的手中吗?”

王占伟先是愣了一愣,继而愤愤道:“对不起,像你这种无聊的问题,我拒绝回答。”

这时,另一边的新加坡联合早报的记者伺机而动道:“刚才王秘书长说不在适当的时候公布数据就是小孩过家家的游戏,难道说实时的情况公布,是只有小孩才做的事情吗?那么在印尼海啸、日本核辐射危机,还有08年大陆的汶川地震,不都是实时公布数据和情况,难道这都是小孩的过家家游戏吗?如果不是,那为什么这一次政府不采用实时公布呢?是不是政府真像民间猜测的那样,是想隐瞒一些什么东西呢?”

听完这个记者的一连串问题,王占伟气得眼角有些微微抽搐,他很想一脚踹翻这个不开眼的记者,但是想想后果,他又只能忍着继续说道:“对不起,我年纪大了,你问的问题太多,我记不住。”

对于王占伟这种无赖的回答,那个新加坡记者显然不满意,他追问道:“王秘书长作为党委的行政长官,市委常委,连我刚才的话都记不住,还怎么能够确保政府工作的展开呢?”

“对于这个问题,政府怎么任命干部自然有政府的考量,不需要对其他人进行任何交待。”王占伟回答说。

什么叫政府怎么任命干部有政府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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