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也不能将仇恨抹杀。

“陛下。”内侍首领跪在地上，脊背瑟瑟发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畏惧，只是感到冷气从脚底一丝丝爬起，发抖蔓延至全身，止都止不住。

“回宫。”黑底金龙的锦缎扫过一旁的树枝，他调兵遣将地赶来，只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往。

夜仍然漆黑一片，像是蘸饱了墨的笔尖。他的身影消散在玄色的长廊里，若隐若现，冷风吹过往，扬起地上渺小的飞灰，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唯有孩子衰弱的惨叫和叫骂声回荡在空中。

“我要为我娘报仇！”

“万恶的燕北狗！”

“你们不得好逝世！”

“我们的王会回来的！你们会懊悔的！”

……

永夜漫漫，兵器库里的战甲染上了一层冷霜，月亮门洞之下鲜血成河，孩子的尸首被一路蜿蜒着拖出宫门，扔在乱葬岗上，被野狗吞噬。

这个世上，传奇太少，大多数心有不甘的人，都已逝世在仇恨的深渊里，能忍辱偷生爬上来的人，也未必见得真正快活几分。

但是活着，总好过于逝世。

他静静地坐在窗前，断指处戴着一只白玉扳指，由于手指有些小，有些处所几乎还有大大的空隙。那只扳指已然碎裂，内部用金丝缝合，破褴褛烂的，就算扔在街边，想必都没人会捡。

他用手指摩挲着那只破旧的扳指，指腹的茧子硬硬的，触碰在白玉扳指上，发出很轻很轻的声音。他低下头，看着扳指上淡淡的花纹，依稀间，心底的长剑似乎再次出了鞘，血淋淋地狰狞闪耀，白亮的剑光内，映照出一张烂熟于心的脸。

“懊悔吗？”他无声地冷笑。

那些凡人该有的情绪，比如软弱，比如畏惧，比如畏惧，或者，是那孩子所说的懊悔，他都不容许自己拥有。

由于那些东西，除了令他感到恶心，再无任何作用。

大业已成，血仇得报，他求仁得仁。

懊悔吗？

他闭上双眼，极远处的天边露出一缕光线来，透过窗子，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整座宫廷都以黑檀木和黑曜石为制材，在这样朝阳初升的时候，有着令人窒息的压抑之美。

他身上流着燕北大地的兵戈血脉，骨子里填充着多年哑忍的郁结之气，梦里都是长河泛滥，兵马冲破真煌山阙。这样的他，怎会懊悔？

他抬起眼，只见天地广阔，飞鸟回旋，再不是儿时那巴掌大的一块，窘迫得连月亮都不敢停留。

懊悔？他嗤之以鼻。

三月十六，东野郡郡守传来急报，说是擒住了一路叛军，其中有一人看起来身份不俗。

刑部立即下令，将那人带上京来。

半月之后，那人终于被绑至眼前，但见修眉凤目，高鼻薄唇，便是在这等狼狈的状态下，仍然掩盖不了他的英俊和非凡。

燕洵坐在王位上，看着这位昔日的天之骄子，久久没有说话。反而是他，仰起带着血印的脸，笑脸淡淡地看着他，好似老友相见一般随便地打着招呼：“燕世子，好久不见。”

燕……世子……真是个久违的称呼，他很安静地点头回道：“沐小公爷。”

“这么久没见，燕世子风采更胜往昔。”

“是吗？”燕洵淡淡道，“小公爷却有些不同。”

沐允笑道：“风水轮流转，花无百日红，世事多变，本也寻常。”

“小公爷倒是看得开，不愧是好汉英雄。”

沐允忽然哈哈一笑，摇头道：“好汉早就逝世了，活下来的人，不过是委曲求全和苟且偷生之辈，感谢世子，很快就要替我结束这令人为难的处境了。”

“看来小公爷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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